惟念溪头月

伤心惟有溪头月/

  感觉刘柳特别触动我的一点是相处方式。

  梦得笔下描述柳柳总是充满少年感,像《答柳子厚书》里的“且戏予曰:将子为巨衡,以揣其钧石铢黍。”和《刘宾客嘉话录》里记载的柳玩名字梗,驳韩愈文章,和吕温开玩笑等等,时间跨度从贞元到元和十年之后,但好像经历了这么多,刘柳还是曲江宴上初结识便倾盖如故的少年。

  柳柳无论是意气风发的永贞时期,还是在最艰难的永州时光,和梦得相处或通信的时候依然展现的是最真实的自我,而梦得回忆起柳柳,也必然是昔年意气结群英,几度朝回一字行的日子。

  刘柳的相处方式和柳对韩,刘对白都是不一样的,韩柳是君子和而不同,刘白是赖得刘郎解吟咏,萧条白发且飞觞,但是刘和柳最重要的必然是心志谐同。在主流思想包括韩退之等人都认为柳子厚是“不自贵重顾籍,谓功业可立就,故坐废退”的情况下,梦得在《唐故尚书礼部员外郎柳君文集序》里依然以“疏隽少检获诎”来抗争,祭文中的“痛君未老”紧接着是“美志莫宣”。林纾在《柳文指要》里评价梦得盖深知柳州者也,不仅是对文章的推许,更是刘对柳努力实现兴大中之道,利安元元的政治抱负的理解啊。

  

以及柳柳调戏吕温:

  及吕温为拾遗,被唤把麻,不肯去,遂成故事。拾遗不把麻者,自吕始也。时柳宗元戏吕云:“幸识一文半字,何不与他把也。”

才发现柳宿有八颗星诶

感觉梦得会用这个玩梗(什)

刘申叔逸事一则(癸卯兔年限定)

翻资料时候发现的,因为刚好是一百二十年前就发出来了,祝大家新年快乐✓

  

  癸卯秋(一九零三年)申叔在扬州为缇骑*所困,衣装不整,潜附小火轮奔沪,径投梅福里吾所设招待所。时吾与陈独秀、张泉、谢晓石、谢无量,正露坐论事,申叔苍黄叩门,张皇四顾,疑犹有尾追者在后,余悸未已,口几不能举词。此吾与申叔初见面形象,思之憬然。

*逮治犯人的禁卫吏役的通称

  出自章士钊《柳文指要》,文中第一人称为章士钊晚年回忆视角,这次大概率是章行严、陈仲甫和申叔的初见。脑海中第一反应出现年轻的申叔参与反清活动,一路躲避清政//府追兵,到了招待所还惊魂未定的样子(小企鹅刺杀.jpg)

(背景:1902年申叔中举后改名光汉,归途经过上海,结识了章太炎等人,撰写《攘书》,参与反清宣传。)

【刘柳癸卯新春·念昔同游】9:00竹溪亭

上一棒@赌书泼茶 

下一棒@人不寐(丧家之犬版) 

*灵感来源是《牡丹亭》,既然柳梦梅设定是柳子厚后人为什么不能搞正主

*拙劣的话本仿写,大量化用《牡丹亭》原文

*文中时间线设定为长庆至大和年间,官职经历等一切与正史有出入之处均为作者自设,服务剧情,ooc见谅

  

  

   白日消磨肠断句,世间只有情难诉。但是相思莫相负,竹溪亭上三生路。

  却说洛阳刘宅之中,小小两三房舍,唯余一间灯烛通明,一青年以手支颐,默诵古文。良久方理好书卷,熄了灯烛,到榻上安卧。

  那青年家本荥上,籍占洛阳,自言其先祖为中山靖王刘胜,亦是名门之后,因他母亲身怀六甲时,曾梦到大禹赐福,遂将这独子起名禹锡,取“禹赐玄圭”之意。只是刘家支脉庞杂,到得刘禹锡父祖,已不复往日荣光,又经逢安史之乱,辗转迁居江南。幸而刘禹锡天性聪颖,饱读诗书,游学长安洛阳两都,倒也享誉士林。

   刘禹锡情思昏沉,沾枕不时,便入了梦。梦中只觉身处曲江杏园,眼中尽是绮陌香车,耳畔听得箫声拂楼,贤才良士,举盏共酌。“刘兄,今日你……题名……”刘禹锡自知是梦,但推辞不过,几盏酒饮下,便乘微醺之意,信步前行,忽觉耳畔万籁俱寂。 再回首一看,达官显贵,紫毫粉壁尽数消失,眼前只余一片竹林,溪流穿过,不知流向何方。

  沿溪而行,行至二三里处,见一处院落,壁上用章草题诗,章度井然,可见是名家手笔,刘禹锡忍不住脱口叫好。南向又有小亭,一男子身着青袍,负手而立,听得人声,回首诧异望他。

   刘禹锡抬头打量,只见那人剑眉星目,英神俊朗,不过二三十年纪,心中生出亲近之意,作揖道:“在下洛阳刘禹锡。偶然行至此处,不知足下如何称呼?”“在下河东柳宗元,字子厚,如今任永州刺史,暂居此处愚堂,溪水名为愚溪。谪居之身,不想有东都客人来访,如蒙不弃,请在此处略坐。”  青衫男子微微一笑,指引他上座。

  刘禹锡依言落座,见桌上铺了宣纸,上题“凝情空景慕,万里苍梧阴”句。读来文辞简约,意蕴渊然,不禁又赞叹起来。

  “阁下想必亦是好文之人,此处尚有新论,不妨评点一番。”柳宗元将文稿呈递至前,刘禹锡见题目是《贞符》二字,文中“泽久而愈深,仁增而益高。人之戴唐,永永无穷。是故受命不于天,于其人;休符不于祥,于其仁。惟人之仁,匪祥于天;匪祥于天,兹惟贞符哉”句,风格古朴,有《诗》中雅颂的韵味,更难得的是注重民为邦本,强调生人之道,正与自己兼济黎庶的愿望不谋而合,心情激荡之下,将自己心曲一一倾吐。

  柳宗元又言他缧绁之身,倒也能够为百姓做些实事,将当地百姓贴妇卖儿的惨状和他推行新政的举措讲来,两人又是一番感叹,都引对方为知己,深恨不曾早早相识。于是再续上茶点,自诗词歌赋聊到为政理念,可谓宾主尽欢。刘禹锡猛一抬头,方觉天色已晚,而柳宗元在旁含笑看他,心中一动,不觉痴了。忙向柳宗元告辞,二人同行至竹林之外,已到了临歧别路之际。

  柳宗元笑道:“恰好折取垂柳半枝,古人折柳有留别之意,刘郎既淹通书史,可作诗以赏此柳枝乎?”刘禹锡不假思索,便脱口而出:“如今绾作同心结,将赠行人知不知?”语罢自觉唐突,瞧见柳宗元脸色在林间光影下亦不分明,又道:“柳公子,我去了,以后再来瞧你。”

  刘禹锡自梦中醒来,发觉手中攥着一玉佩,正是梦中柳公子之物,只不知何时到了自己手中。因想着:“既有此番奇缘,何不记下此事?难得遇此投契之人,日后也欲前去永州见他,那时相机还与他便是了。”于是改字“梦得”,取梦中奇遇之意。为着科举将近,遂将此事暂时搁在一边了。

    

  

  为乘阳气行春令,不是闲游玩物华。似这天真多则假,丹青风影落灯花。

  到了春闱之时,刘禹锡信心满怀,自忖文章诗赋均可,对策也属精通。到发榜之时,果真一举中第,同年又登博学宏词科,一时风头无两。

  彼时朝中党争甚盛,一党得势,另一派系之人往往出朝为地方节度使,两党更相倾轧,政令无以为继。待刘禹锡真正上任时,方知两党相斥,已到水深火热之境,上至宰执,下至州县刺史,能独善其身者罕有。他又不愿卷入争斗,被两党所厌,寻到错处,将刘禹锡贬出朝廷,远赴岭南。

   离船过岭,早是暮冬。不提防岭北风严,刘禹锡感了寒疾,路途迢迢,也寻不到歇脚去处。忽见路旁有一老丈,见他赶路艰难,问询他何方人士。刘禹锡自是据实相告,老人指给他此去不远有一庙宇,刘禹锡于是谢过老人,独身前行。

  行至庙门,刘禹锡却一脚踩上硬物,险些跌一交,俯身拾起那物什,是个檀香匣儿。眼见是贵重之物,揭开匣子小心展视,却是信笺几纸,端的字迹隽永。细细观瞧,帧首之上有小字数行,记下日期,落款为“宗元白”,却无收信人姓名,只写了“梦得”二字。刘禹锡目瞪口呆,顾不得礼节直冲进殿内,只见檀香袅袅,映得神像光影明灭,正是梦中人熟悉面孔。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那柳子厚自从那日见梦中人与他相谈投契,梦醒之后未曾放怀,亦是行坐不宁,自觉如有所失。想自己得罪五年,未尝有故旧大臣肯以书见及,亲朋也生怕惹了朝廷不快,无人敢来探望,如今梦遇有缘人,倒是一快慰之事,乘兴提笔,给那公子写了数封书信,并向京中几个旧识寄信,探问这刘姓少年究竟是何人,几月后接到回信,皆称并无听过刘禹锡此人。

  又思量梦中人约以后来瞧他,遂去愚溪四处探寻,亦是凄凉冷落,杳无人迹。柳宗元心中长自郁郁,兼抱非常之罪,居南荒之乡,肌骨摧损,朝中无人肯施以援手,报国无门,哪怕回乡也不可得,身体自然一日不如一日,不久便一病不起。      

   因着其生前曾嘱托过仆人“若死后得葬于此,幸矣”,有忠心的老仆郭氏和当地乡民筹资将柳宗元安葬,士人百姓多受恩惠,感念他为政一方的德政,建了一座柳子庙,倒也香火不断。

  有柳氏老仆名叫郭橐驼的,从侧殿进来,见刘禹锡捧着匣子愣神,便告诉他原委。原来这几封信在柳刺史生前从未寄出,归档诗文时众人又不知如何处置,想着刺史离世前常想着此事,便用匣子装起来妥善保管,今日偶然落在地上,不想正被收信人拾取。

  刘禹锡听得解释,方知梦中缘分已是元和年间旧事,如遭雷殛,直愣在原地。又伤柳子厚空有出人之才,不得施展,不由得落下泪来。老仆又续说:“既是刺史贵客,我们不敢简慢。”当即指使几个下人替刘梦得收拾殿后一间空房,替他铺好行李。刘禹锡心神不宁,向郭氏索来柳子厚遗草,翻来覆去直读到半夜时分。

    


  惆怅题诗柳中隐,添成春醉转难醒。朝云夜入无行处,神女知来第几峰?

  有道是“身前身后事茫茫,欲话因缘恐断肠”,世间诸事,自是缘分天定。原来这日是柳子厚祭日,庙前设清醮坛场,不少乡人在此祭拜。想起刺史姓柳,折得柳枝,安在净瓶供养。

  诸事忙毕,忽然冷窣窣一阵风打旋,帘帐摇动,正是那柳子厚残魂。原是十地阎君,怜他十年去国,一梦而亡,故而允准他再回人间探望。柳宗元见净瓶中插着柳枝,心想着柳树甘棠,有追怀先人之意,乡民们这般至诚,若不留些踪影,反辜负了一番美意。于是幻出影来,在神像前面抛出柳叶,尽洒在桌案上。至于守夜的僧道见到这一奇观,怎生惊讶叹服,从此更生虔敬之心,此是后话,不多赘述。

  柳宗元正欲离开,听得那边厢房有沉吟叫唤之声,凝神细听,隐约似乎是在叫自己表字,不禁大为惊诧。于是飘到一扇轩窗前,向内张望。

  刘禹锡见窗上隐隐绰绰一个影儿,便又将他诗句朗诵一番,叹道:“柳公子,你若当真魂魄有灵,便许我梦魂中片时相会,也是好的。”

  柳宗元沉吟片刻,略施了法术,见刘禹锡呼吸平稳,似是入梦,便化作一缕清风,也进入幻境之中。

  月夜凝光悠悠,似有寒露滴坠。

  刘禹锡只觉着身畔凉风习习,拂过柳枝,似是一个指引方向的动作。再向前看时,一抹青影正靠在亭柱上。

  梦中情缘,佳人幻影,不知是耶?非耶?

   刘禹锡张口几次,方找回自己声音。

  “夜半无故而遇明月之珠,柳郎夤夜下顾小生,敢是梦也?”

   柳宗元笑说:“并非是梦。刘郎有心恋于在下,在下岂敢忘于刘郎?清风明月知无价,似此良夜,不如同卿点勘春风。”

  间梅遮柳,娇凝翠绽,竹溪亭下,一双交颈鸳鸯共眠。

   一时云雨事毕,天色将晓。柳宗元披上外袍,握住刘禹锡手。

  “我既和刘郎这般行事,依寻常人见地,也同夫妻无甚分别,我的事本不该瞒你。只是幽冥之事本就难托,又恐难以取信。”

  “若子厚不信我,我发愿便是,”刘禹锡见柳宗元伤感,亦从旁树上折下一支桃花来,掷在地上。“我刘禹锡若是负心,有如此枝!”

  柳宗元掩住他口,叹道:“刘郎有此心意便足了。我虽登鬼录,未损人身,十地阎君奉旨裁革,言我命数未尽,许我再回人间。如若不然,此事已露,不敢再来相陪。愿刘郎留心。”

  刘禹锡还欲再问,天光已经大亮,又跌回厢房之中,哪还见人影?虽则幽冥之事从未听闻,但柳宗元言辞恳切,已先信了七八分,于是找郭氏计议。郭氏听得要开棺,骇得面容失色,架不住刘禹锡再三求恳,勉强答允一试。

  于是两人趁夜前去,掘土见棺,果然柳刺史面色如常,竟似睡去一般。郭氏见到旧主,禁不住垂泪。良久回过神来,大叫一声。原来棺木中尸首连同刘禹锡其人,一同消失,哪见半个影儿?

  新刺史听闻此事,派人细细勘察。果真一人一鬼似人间蒸发一般,寻不到半点踪迹。再报到朝廷,天子重臣,皆是啧啧称奇。

  过不许久,有百姓在湘江上见到渔船,顺水而下,依稀是两个人身影。有虔敬的更是向小船叩拜,船行飞快,驶入朦胧一片云雾中,再也不见了。

  有词赞曰:“也曾飞絮谢家庭,欲化西园蝶未成。更幸香魂得相遇,春心遥托竹溪亭。”又曰:“湿云如梦雨如尘,随君此去出泉台。分明为报精灵辈,遥闻笑语自天来。”



  “这便是时下最流行的话本儿,《刘梦得因缘得遇,柳子厚感情还魂》,诸位老爷觉着如何?”

   说书人一拍惊堂木,向四面观众作了个揖,台下哄然叫起好来。

  又有好奇的递上些银钱,问道:“后来呢,这柳刺史和刘公子怎样了?”

  说书人得意笑道:“有相公说,是二人怕朝廷召他们问话,隐居起来了。不过都传么,说柳刺史是天上的文曲星,从他起死回生后,那文集也开始流传,学士们都说写得竟是开一时之先风,举凡人写不出来,京中举子们也是学他的文章的。依我看必然如此,想是天上的神仙历劫,修得功德圆满,就回天庭了。”

  旁边商人打扮的补充:“正是!听我在朝中的兄长说,当今圣人说柳刺史治理一方有功,封他做文惠侯,还要朝廷派人祭祀。刘刺史也赐封太子宾客,爷娘也封了爵位,赏赐了仆妇照顾。相公们也说必然是神仙,有私下里派人去寻的,偏生两人都影踪全无,你们说奇不奇?”

  在众人或讶异或了然的感慨声中,一个男子忽笑出声来。同行的人瞥他一眼,道:“笑什么?”

  “没什么——文曲星,今日午餐想用什么?”刘禹锡拖长音调,在桌下伸出手去,穿过袍袖同旁边人十指相扣。

   柳宗元脸上显出红晕来,低声斥了句轻薄,却并未放开。

   “在这里盘桓数日,咱们就去扬州,我少时曾经住过一段时日,确实繁华富庶。待得你走倦了,再寻一处山清水秀的地方隐居,营务农桑,编纂文集,好不好?”

  “好啊,只是像现在这样,便已经别无所求了。”

  无论前路如何,只要两个人在一起,就没有什么值得担忧的。刘禹锡和柳宗元脑海里同时闪过这个念头。他们会一同游历天下,一同归耕田园……

  直到黄发相看万事休的年纪,也一直是这样。


  

看到这种平淡叙述的文字真的好想哭www

“让他卧而梦的小地名”“地因人始重”“一边拜一边说”以及说解说员小姐姐那段,天呐就是我想象中的场景()

  

立个flag:有生之年一定要去永州/柳州(好想见他一面啊,我永远喜欢柳子厚)

【资料整理】梅圣俞与河豚鱼与鱼(含欧梅)

题目是(伪)绕口令,有欧梅要素✓

  

关于河豚鱼的趣事:

宝元初,范仲淹知饶州时,尝邀与同饮,座中有客言河豚鱼味美绝伦,尧臣谏勿食,乃即席赋《范饶州坐中客语食河豚鱼》。

春洲生荻芽,春岸飞杨花。

河豚当是时,贵不数鱼虾。

其状已可怪,其毒亦莫加。

忿腹若封豕,怒目犹吴蛙。

庖煎苟失所,入喉为镆铘。

若此丧躯体,何须资齿牙。

持问南方人,党护复矜誇。

皆言美无度,谁谓死如麻。

我语不能屈,自思空咄嗟。

退之来潮阳,始惮餐笼蛇。

子厚居柳州,而甘食虾蟆。

二物虽可憎,性命无舛差。

斯味曾不比,中藏祸无涯。

甚美恶亦称,此言诚可嘉。

欧阳修评曰:“河豚常出于春暮,群游水上,食絮而肥。南人多与荻芽为羹,云最美。故知诗者只破题两句,已道尽河豚好处。此诗作于樽俎之间,笔力雄赡,顷刻而成,遂为绝唱。”世因号尧臣为“梅河豚”。


以上是梅老师试图劝友人不要吃河豚鱼的实录,以及永叔的夸奖,对这首诗的评价很高了。但是梅老师很喜欢吃鱼,在诗文中提到鱼的次数也不少,不愧是没剩鱼(什)


  《上巳日午桥石濑中得双鳜鱼》

脩禊洛之滨,湍流得素鳞。

多惭折腰吏,来作食鱼人。


  《颍上得鲤鱼为脍怀馀姚谢师厚》

青蓑潭上老,赪尾网中鱼。

买作秋盘脍,还思远客书。


  《许待制遗双鳜鱼因怀顷在西京于午桥石濑中得此鱼二尾是时以分饷留台谢秘监遂作诗与留守推欧阳永叔酬和今感而成篇辄以录上》

昔时三月在西洛,始得午桥双鳜鱼。

墨藓点衣鳞细细,红盘铺藻尾舒舒。

(这篇题目好长,出现永叔)


  《邵考功遗鲚鱼及鲚酱》

已见杨花扑扑飞,鲚鱼江上正鲜肥。

早知甘美胜羊酪,错把莼羹定是非。


  《答杜挺之遗鳅鱼乾》

百年蠹柳根半浮,揭屋颠风吹欲倒。

寸步泥深登岸难,鳅乾助饮邻船老。


  《琴高鱼和公仪》

大鱼人骑上天去,留得小鳞来按觞。

吾物吾乡不须念,太官常膳有肥羊。

*按觞:佐酒


  《答持国遗魦鱼皮脍》

海鱼沙玉皮,剪脍金齑酽。


  《和答韩子华饷子鱼》

南方海物难具名,子鱼珍美无与并。

*子鱼:鲻鱼的别名


  《设脍示坐客》

汴河西引黄河枝,黄流未冻鲤鱼肥。

随钩出水卖都市,不惜百金持与归。

  

出现了各种鱼的鱼皮鱼干鱼酱鱼脍,不得不说做法十分丰富(。)

  

几首是提到鱼时思念永叔的:

  《蔡仲谋遗鲫鱼十六尾余忆在襄城时获此鱼留以遗欧阳永叔》

昔尝得圆鲫,留待故人食。

今君远赠之,故人大河北。

欲脍无庖人,欲寄无鸟翼。

放之已不活,烹煮费薪棘。

曾经别人赠送的鱼我都是和永叔一同吃的,现在永叔远隔河之北,又没有办法寄送,自己做了感觉徒费柴火。所以是永叔不在身边,连鱼都没有心思吃了?


  《濄口得双鳜鱼怀永叔》

春风午桥上,始迎欧阳公。

我仆跪双鳜,言得石濑中。

……

生平四海内,有始鲜能终。

唯公一荣悴,不愧古人风。

得到鱼还可以顺便追忆和永叔的生活,夸赞永叔的高风亮节(。)

同时,永叔也经常宴请梅圣俞:

  《清明前一日韩子华以靖节斜川诗见招游李园既归遂苦风雨三日不能出穷坐一室家人辈倒残壶得酒数杯泥深道路无人行去市又远索于筐筥得枯鱼乾虾数种彊饮疾醉昏然便寐既觉索然因书所见奉呈圣俞》

妻儿强我饮,饤饾果与瓜。

浊酒倾残壶,枯鱼杂乾虾。

(原诗只摘录了一部分,题目好长)独坐吃枯鱼干虾,索然无味,于是想到圣俞。

  《病中代书奉寄圣俞二十五兄》 

忆君去年来自越,值我传车催去阙。

是时新秋蟹正肥,恨不一醉与君别。

……

故人有几独思君,安得见君忧暂豁。

公厨酒美远莫致,念君贳饮衣屡脱。

“独思君”“忧暂豁”(关键词捕捉)

以及永叔的愿望: 

优游琴酒逐渔钓,上下林壑相攀跻。及身强健始为乐,莫待衰病须扶携。行当买田清颍上,与子相伴把锄犁。——《寄圣俞》

这条作为存档,会记录一些元白刘柳相关的碎片。

关于“羁縻州府”播州的一些资料 aka让我们看看柳子厚以柳易播去的是什么地方

在玄宗、僖宗年间南诏几次试图攻打播州,大历年间杨氏占领之后播州基本成为羁縻州,事实上中晚唐时期朝廷基本无力控制了(。)

我只能说柳子厚你别太爱了😭

试图给北宋的合集起名的时候突然发现好多嘉祐和贞元典故同时用的诗(。)

议论追嘉祐,声名续贞元。

生传嘉祐皇储疏,死葬贞元绿绶章。

嘉祐文章推雅正,贞元朝士少留遗。(贞元朝士的典真的好伤)


南宋诗人拜谒梅圣俞墓时候题的“人物欲观嘉祐老,铭文空有醉翁辞”,或者是“往事难追嘉祐迹”也会联想到“君向柳边花底问,看贞元朝士谁存者”“寂寞曲江人不见,贞元朝士忆时雍”,追怀那个有人得志有人落寞的时光。


所以刘梦得你在写下“休唱贞元供奉曲,当时朝士已无多”时候是什么样的心情呢。

【刘柳】《柳文研究法》与《柳文指要》扣糖(一)

想要整理一些散布的糖,大概以后还会有二三吧(。)

加粗部分是引用,下面是作者的理解和一些碎碎念,希望大家嗑得开心🌺

  

《柳文研究法》:

  刘梦得叙柳州文,谓雄深雅健,似司马子长,此特举其大要耳。其亲切处,累见与书中,梦得盖深知柳州者也。

  毕竟“心志谐同,追欢相续”,深知非常正常(。)

  梦得之《报柳州书》曰:"余吟而绎之,顾其词甚约,而味渊然以长,气为干,文为支,跨踩古今,鼓行乘空,附离不以凿,咀嚼不以文字,端而曼,苦而映,信然以生,擅然以清。余之衡,诚悬于心,其揣也如是。"呜呼!刘宾客果道得柳州真处矣。此四语,虽柳州自道,不能违心而他逸也。

  这个就是《答柳子厚书》了,经典发糖梗“相思之苦怀”出处。以及“虽柳州自道,不能违心而他逸也”好戳,子厚也是因为明白梦得总是能理解他,最终才把遗草托付给他吧。

  然八司马同贬之时,子厚欲以柳易播,气谊振一时。

  cue以柳易播,不赘述了。

  即柳州造语之工,亦不易学。

  造语也是后世文评对刘柳比较相似的评价了,苏轼《东坡集补遗》:柳子厚、刘梦得皆善造语,若此句,殆入妙矣。果然相爱的人文风会变得相似


《柳文指要》:

《与刘禹锡论周易九六书》评论

  吾校理刘、柳此一辩论而深有感。盖《柳集》为刘所编,附录又许刘论,刘当时尽可将论旨有利于己者,充分补足,伸无挂漏。盖梦得并不如此为之,凡论难一依原形存置,此外不另增一字。吾揣测此类辩论,意见可能时时有变,子厚殆后,梦得犹残存二十年以上,其间意趣波荡,何止百千。而梦得一语不曾涉及,凡己见之不足出,从不稍加补缀。可见梦得将友情视为无上,而理论之是非曲直,统压抑在下,此道义之高,至于何等?岂吾侪悖悖小夫所能窥测哉?掷笔三叹,情怀何已?

  说不出话,确实是情怀何已啊。

  这段话前面还录了一大段其他人对《与刘禹锡论周易九六书》的评论,有联系《天论》,这里不一一贴出了(主要是看文言文竖版太困难了π_π)


《答刘禹锡天论书》评论

  加以刘梦得亲承其流,相互阐发,蔚成唐室唯物论宗。

  相互阐发有种夫妻同心其利断金的感觉hhh

  两家由无异出发,中途微有异,中途有异,而卒归无异。夫两家主旨在唯物,此固不容有异,而能贯彻始终者,其中途有异,则柳子所谓词之枝叶,固与主旨无涉。

  这段还挺有意思的,主要是《天说》《天论》对比。有人说刘的《天论》比《天说》深刻,章士钊指出刘文里的“天”的歧义,有逻辑上的谬误,不过是中唐科学水准的局限(确实)还有一些具体叙述刘柳的文章里不一致的观点。

  要之刘柳,挚友也,其平生相与之谊,不能索之语言文字之末。柳答刘书,措词十分直率,刘默喻焉而不复答,此等真诚契合,为今人所不能有。

  这段要标重点,好喜欢“其平生相与之谊,不能索之语言文字之末”这句,整理的时候确实有种在他们的往来书信中窥探一点情谊的感觉ww

  须知韩刘柳三公,尔汝无间。

  尔汝无间,章老师您好会说(。)

后面是研究刘梦得的朋友寄来了对《子刘子自传》的一些看法,作者附了这篇文章,进入了发刀密集区:

  夫刘柳之异,在一长年而一短命,然元和年间,两人遭遇悉同,重于细论,则刘厄加甚,而柳锐为遮护,如武元衡之仇视看花诸君子之诽谤,以及柳愿以柳易播,俱为切证。

  猝不及防的一刀。。。

  夫刘柳之永贞时形同赑屃,意见自䜣合无间。然子厚于元和十四年,即已病殁,而梦得老寿,历长庆宝历太和开成四朝,所接友朋,形色俱异。在与子厚隔绝之三十年间,意气不免衰颓,旧事懒于回首。

  赑屃这个比喻一开始感觉好奇怪,查了一下赑屃有“奋力地向前昂着头,四只脚顽强地撑着,努力地向前走”这个意象,可能是取这个意思?(如果有其他典故欢迎老师们指教)

  “在与子厚隔绝之三十年间,意气不免衰颓,旧事懒于回首”这句太伤了,结合后文“总之梦得于三十年后,追记往事,仍复大致不差如此,亦是难得”来看效果更佳,故人的事情可能不常在诗文中提起,但是心里依然无比清晰😭梦得在结识新友时,不知道是不是会追怀曾经那些意气结群英的日子呢?


《<柳河东集>序》评论

章士钊老师依然发挥稳定,总结了几个糖点感想

  (一)此应为梦得极诣之作,盖梦得之友如柳州者,平生殆无几人,又同处谤议未了之时,因不得不动心忍性而为之。

  “盖梦得之友如柳州者,平生殆无几人”,会想到“世上空惊故人少,集中惟觉祭文多。”

  事实上柳还活着的时候就有政敌“诋诃万端,旁午构扇,尽为敌仇,协心同攻”,对刘柳的评价在唐宋时候也很负面,所以序里面梦得也没有着重提政/治相关,当然两个人实际上也并没有真正对参与永贞革新后悔,这一点下面的(四)(五)也会提及。

  (二)此文极刻画子厚能文,盖梦得推许退之,在“子长在笔,予长在论”二语,是己与退之,都摈斥于文章之外,独子厚能兴唐德而显其昭回之光。

  “子长在笔,予长在论。持矛举楯,卒不能困。时惟子厚,窜言其间。赞词愉愉,固非颜颜。”——《祭韩吏部文》

  “汉之文,至列国而病,唐兴复起。……贞元中,上方嚮文章,昭回之光,下饰万物。”——《<柳河东集>序》

  此处有两处引用,依然是熟悉的迫害韩退之环节呢。

  (三)以此之故,崔蔡不足多一语,假退之声口道出,是推崇而不含讽,意谓:如退之者,且践望崔蔡不及。

  崔蔡是东汉崔駰、蔡邕的合称,两人都以文章著名,用在这里是对子厚文章的赞美。

  (四)子厚之得为礼部员外郎,“超取显美”,乃缘永贞改元之故,文中未便明言,亦动心忍性之一例。

  超取显美出自柳柳《与萧翰林俛书》“然仆当时年三十三,甚少,自御史里行得礼部员外郎,超取显美,欲免世之求进者怪怒冒嫉,其可得乎?”

  序的原文“二十有一年,以文章称首,入尚书,为礼部员外郎。

  (五)……疏隽少检四字,何等轻?复何等郑重?

  “是岁,以疏隽少检获诎,出牧邵州。又谪佐永州。”——《<柳河东集>序》

  刘柳的文感觉都有一种《春秋》微言大义的感觉,用词简练,也是一字含褒贬。


《与李翰林建书》评论

  这篇后面提到了李建、李程和韩刘柳交谊:李程字表臣,就是《为鄂州李大夫祭柳员外文》的李大夫,《祭柳员外文》中也有提到“鄂渚差近,表臣分深。想其闻讣,必勇于义。”

  一时密交之迹,表里周彻,古人交笃,而八司马之矢贞相守,临殁不昧,读之泫然。

  确实读之泫然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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